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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暴風雪山莊模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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毒品具有致幻功能,燕垣市曾經發生過一起類似案件:一個三流小明星在燕垣國際酒店吸毒,產生幻覺從19樓一躍而下,當時還被諸多娛樂媒體連篇累牘的報道。畢煒仔細檢查了冰壺上的生物檢材痕跡,他扭頭對安琪兒說道:“來,幫個忙。”

“幹什麽?”安琪兒狐疑著問道。

“你過來就是了。”等安琪兒走到了畢煒的身邊,他忽然毫無征兆地拉起了她的手指,重重地往冰壺上按了下去。

安琪兒急忙叫道:“你幹什麽,這可是重要物證!”警方搜集證據的時候,最為看重的就是物證。除了保管嚴格之外,還會對其倍加珍視。許多案件即便過去了數年數十年,但物證仍然會得以保留下來,並且一直有專門的部門對其進行安置和保護。可眼前的畢煒似乎全然不曉得這些,他竟然主動往物證上按下指紋,這顯然是做警察的大忌。

不過畢煒對於這些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,他做完這一切後,就打開了臺燈,將冰壺橫過來,輕輕地在臺燈下面轉動,動作極其小心。安琪兒見他的樣子嚴肅認真,知道他一定是有所發現,便問他有沒有什麽線索。

畢煒放下瓶子,長舒了一口氣,然後伸伸懶腰,走到了窗戶前。他先是探出頭去看看窗外,然後又蹲下身子,眼睛與窗欞平行,從左慢慢地移動到右,忽然用一種極細微的聲音說道:“這房間平時沒人住吧?”

“嗯。”

畢煒站起來,如釋重負,他頗為得意地點上了一支煙:“看來,跟我所料想的一樣,你姑姑……是他殺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安琪兒的爺爺剛剛被人殺害,姑姑也緊接著被人害死。這樣接二連三的打擊,令她難以接受。

畢煒則說出了自己的分析:“你和叔叔都說過,姑姑身上平時沒有吸毒者的那些癥狀。如果現在有專門的法醫在,做個屍體解剖就能得出結論——姑姑沒有吸毒,這是兇手典型的栽贓。我剛才讓你在冰壺上按下了一個指印,在燈光下仔細對比後發現,整只瓶子上,只有這一枚指印。如果姑姑吸過毒,用過這只冰壺,怎麽可能沒有留下指紋呢?”

安琪兒拿起了那只冰壺湊在了臺燈的燈光下仔細觀瞧,果然如畢煒所說,自己留下的那枚指印清晰可見。這種玻璃質地的瓶子,是最容易留下指紋的。不用專業技術鑒定,肉眼可見。可是這只冰壺上,肉眼能看到的,只有安琪兒的這枚指印。可見,畢煒的分析不無道理。

畢煒抽了一支煙,接著說道:“還有,你過來看這裏。”他站在窗戶邊招呼安琪兒。

安琪兒走過去後,畢煒指給她看:“窗欞上全是灰塵,我問過你,這地方平時沒有人住。窗欞上有灰塵很正常。但是正常中,卻有兩點反常的地方!”他伸出了兩根手指晃動著。

安琪兒很反感他這麽賣弄:“你直接說好了。”

“第一,這麽大的雨,房間裏卻開著窗;第二,經過了雨水沖刷的灰塵,應該是到處都有泥點子才對,可是你看這裏。”畢煒蹲下身子,指給她看。

安琪兒蹲在她身邊,看到了下面窗欞的正中央,有兩個很奇怪的形狀,各有兩個半圓形的形狀組成,這兩個地方卻很幹凈,只是被稍許的雨水所沖刷,沒有過多的灰塵。

畢煒使勁地吸了一下鼻子,感受到的盡是安琪兒身上散發的馨香。一陣風透過窗子拂過,安琪兒的絲絲秀發輕撩在畢煒的臉龐,令他著實心醉。他不由地望著安琪兒的側顏,怔怔發楞。

安琪兒沒有註意到他的表情,只是說了句:“這像是……”她擡起手掌比了一下,窗欞上的痕跡,與她的手掌後面相吻合。

畢煒見她悟然,點頭說道:“不錯,如果一個人跳樓,翻過窗戶很正常。但是窗戶上只有手掌後半部分的痕跡,沒有鞋印,這足以說明一個問題。姑姑是被人推下樓的,而非是自己主動跳下去的。換句話說,當時,兇手抱住了姑姑的腰,將她拖到了窗戶前。她是一介女流,力氣不如兇手。匆忙之間,只能是出於本能地反抗。而兇手如果想殺死姑姑,只能讓她頭下腳上地從二樓摔下去。所以,兇手先是推著姑姑的上半身,塞出了窗戶。姑姑只能是兩只手徒勞地亂抓,死死地抵住窗欞。但是然並卵,兇手還是將她從這裏扔了下去。”

“可是……這樣說不通。”安琪兒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:“如果是這樣的話,兇手並不能保證二樓的高度一定能摔死人的。”

畢煒嘆了口氣,說:“我剛才也這麽想。不過換位思考一下,我是兇手的話,也只好因地制宜了。如果這一下不能保證摔死死者,那麽我接下來,會跑到樓下補刀,既然沒有摔死她。那麽我會選擇砸死……”

畢煒的語氣平和,但是在這種環境下,著實令安琪兒心驚。

“我們現在與外界隔絕,沒有專業的法醫在場。所以選擇用鈍器砸死死者,表面上看起來,與摔死傷大同小異。”

安琪兒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麽:“等等,你是說……”

畢煒點點頭:“兇手先殺死了爺爺,現在又殺死了姑姑……接下來的目標,很可能是叔叔、二叔或者商俊……”他停頓了片刻,“甚至是你。當然,兇手也在這裏面。別忘了,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,是名副其實的暴風雪山莊模式!”

安琪兒心中駭然:暴風雪山莊模式,即聞名遐邇的孤島模式。通常,這只用於小說或者電影中,她怎麽也想不到,有一天這些恐怖的橋段會在自己的身邊上演。

她接著問道:“兇手呢,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?”

畢煒望著窗外,將煙頭兒抵在了中指與食指間,彈出了窗外,說道:“所有人都是!”他回過頭來看著安琪兒,“包括你和我。”

安琪兒微怒:“你開什麽玩笑?”

畢煒搖頭說道:“不是開玩笑,這麽惡劣的天氣,首先可以排除外來人作案。剩下的五個嫌疑人中,你、我、叔叔,都可以排除。剩下的無非是二叔或者商俊。但是你別忘了,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,隨時可能被真正的兇手反咬一口!”末了,他又嘆了一口氣,“在兇手的眼裏,我們可能也是兇手!”

“哢嚓嚓”,一道閃電從半空劈下來,猶如一把利劍,劃破長空。

深夜,熟睡中的文碩突然驚醒,他迅速坐了起來,渾身冒出的汗水濕透了睡衣。他剛才做了一個噩夢,夢見了畢煒渾身是血的朝他走過來,臉上不斷留下的鮮血讓人辨不出他本來的面目。自從畢煒和安琪兒請假後,文碩曾經給這兩個人打過了三五次電話,但得到的回應都是那一句略顯僵硬的“你好,你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”。他看著窗外的閃電將夜空映得如同白晝,心情更為擔憂了。以前不論如何,這兩個人都不會無緣無故聯系不上的。

最後得知兩個人的行蹤,還是從彭玉函那裏得到的消息。畢煒被安琪兒抓走了,但是去了哪裏,彭玉函竟然也說不出來。

文碩心下十分憂慮,隱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。他幹脆起床倒了一杯水,大口大口地喝下去,心中默念道:畢煒,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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